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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金融市场与外汇管理》课程讲义

2012年2月8日

本学期我在湖南大学给高年级本科生开这门选修课。一般上课我是没有讲义的,只有PPT投影。我上经济学和管理学较多,多年不涉及金融方面的课了,为慎重起见,此课程还是写点讲义。 每节课写一点,持续更新。目前经济形势不好,财经话题比较热门,我把这个讲义初稿贴上来,期待诸位的批评指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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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
金融就是钱(及其衍生品)的流通。广义来说,本课程讨论一切和钱有关的东西。 

本讲义的观点非官方,欢迎批评。课堂上积极发言对你的平时成绩很重要。 本课程平时成绩占40%,开卷考试,皆大欢喜。

虽然是专业课,但这个课的名称并不很专业。此名称是三年前教务会上我随口提的,后来也就没去改了。实际直接叫金融市场也可以,因为外汇乃是金融的一部分。我单独把外汇列出来也是有原因的,因为中国目前外汇储备数额巨大,2011年底为3.18万亿美元,排名世界第一,占全世界的三分之一。中国人口大约14亿,平均每个人可以分到2270美元,约合14000元人民币。这笔钱是否可以分点给中国的老百姓,以及是不是可以拿点去救外国的老百姓,外汇管理局以及各种专家正在吵架,我们通过这门课程也来参与一下。 

本课程第一部分是金融基础知识回顾。在此基础上将评述各种金融产品市场,包括货币、外汇、债券、股票、期货以及各种衍生品市场,也包括房地产市场。 

本课程第二部分是金融危机讨论,包括1929年危机,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,2008美国次贷危机,以及2011欧元危机。在此基础上将探讨金融危机是否可以避免(目前的金融体系是否具有天然的不稳定性)。 

本课程最后部分是财经时事点评,分析媒体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专家文章,其中包括全球统一货币的一些专家意见。欢迎大家把各种财经故事拿到课堂上来讨论。时事分析也将是本课程考试的重要部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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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篇故事 opening story

去年我认识了湖南大学一位女博士,金融方向的。某天我问她毕业后想走学术道路不?她摇摇头说不想再混学校了。看来此女确实出污泥而不染,学术界有时是比酱缸还黑。那你想去哪呢?我又问道。美女想了想:我要去投资银行界。我提醒道:“没听说这两年华尔街五大投资银行全军覆没了?” 美女微微一笑:“really?” 不愧是湖大学子,刀山火海,在所不辞啊。 

华尔街五大投资银行全军覆没,这有点夸张。实际破产清盘的只有一家,也就是老四雷曼兄弟公司(20089月),老五贝尔斯登是在破产边缘被摩根大通低价收购(20084月),老三美林证券是被美国银行收编(20091月),全球投资银行的老二摩根斯坦利和老大高盛公司并没有被收购,这种资产负债都上 千亿美元的巨型公司也几乎没有人能收购它,they are too big to fail,这俩一旦破产,会害死很多人。它们俩20089在美联储支持下转为银行控股公司,结束了独立的投资银行身份,回归与商业银行混合经营的模式。5大投行的最后命运说明从1970s2008风光了三十年的西方投资银行经营模式已经无法再玩下去了,此路不通。 

金融工程financial engineering2009年之前最热门的词汇之一,也是投资银行家笑傲江湖,让无数人羡慕的独门武功。此等高手,他们的武功怎么可能被废掉? 

话还得从钱说起。各种金融工程,金融产品,说到底都是如何用钱生钱。2008年之前,银行家尤其是投资银行家们,钱生钱的速度之快让人目瞪口呆,口水不已。华尔街曾有句名言: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卖什么,你每年只能赚十万美元;如果你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卖什么了,你每年就可赚千万美元。也就是说,他们借助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新型金融产品,取得了惊人的收益。

资产管理界有一条圣经:风险和收益永远成正比。换句话说,收益越大,风险也越大。华尔街的银行家们,别看他们赚得盆满钵满,实际上他们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。如果有人告诉你某种投资收益巨大而风险甚小,此人十有八九是骗子。这里我并没有说投资银行家们都是骗子(麦道夫庞氏骗局除外),我只是说他们很好地安排了风险和收益,也就是说,收益自己担当,风险留给别人。

不过,把账都算到银行家头上也许有点冤。如果说金融市场,特别是高级衍生品市场,其性质和赌场类似的话,那为数众多的证券公司投资银行只能是算是赌场掮客,拉皮条的,还算不上庄家。这个赌场真正的庄家和老板是中央银行和政府。他们发行赌场执照,制定赌场规则。并且,他们居然也是赌场的参与者,不但参与,还往往最大的玩家。要说出老千,还有比这更离奇的吗?

当赌场生意欣欣向荣的时候,每个人都在赚钱。一旦赌场失火,大家都去指责别人。但是,理论上来说,所有人都是金融市场的参与者,中产以上者就更不用说了。每一个人,每一个家庭,每一个公司,都在为这个赌场添砖加瓦,谁都不去关注(或懒得关注,或没有能力了解,或知道了也不说)这赌场大厦的地基是否结实。等到大厦垮了的时候大家才发现,原来大厦根本就没有地基。

金融市场的地基是货币,而现代货币属于信用货币,其制造、发行和交易与实体经济日益脱钩,更与贵金属没有一毛钱关系。2010年全球GDP大约是60万亿美元,2010年金融衍生品交易总额超过600万亿美元,也就是说,90%以上的金融市场交易纯属投资(投机),和实际生产生活没有任何关系。这就如同一个人不去干活,天天泡在赌场里妄图发财一样。现代的金融市场,特别是高级衍生品市场,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空中赌场,搭得越高,摔得越惨。

话虽这么说,我们也不能否认金融市场的积极作用。这个世界上总有人缺钱,也总有人有余钱,金融市场的总用就是就在他们中间搭起桥梁,调剂缺口,互通有无,这明显是有利于社会和生产力发展的。任何事物,任何新的发明,都是一把双刃剑,从古至今,我还没发现过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东西,金融市场也是如此。有节制地利用它,就能给我们带来福利,无节制地滥用,就会把我们带入深渊。这个节制,或者说度,到底何在?  这里我把金融产品做一个简单分类:

表1-1:金融产品分类(从源生物到四级衍生品,越高级风险越大):

源生物

任何商品与服务,粮食、房屋等

一级衍生品

货币,现金、存款、贷款等

二级衍生品

股票、债券

三级衍生品

实物期货、期权互换,各种变形证券如债务抵押证券CDO(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)等

四级衍生品

虚拟期货、期权,如股票指数期货,以及建立在三级衍生品之上的金融工具如 信用违约互换CDS(Credit Default Swap)

的观点是应该允许源生物和一级衍生品市场自由发展,包括民间资本都可以参与其中。对于股票和债券市场要采取更加透明的管理。对三级衍生品加强监督,对四级衍生品严加监管并考虑部分禁止。具体要怎么个管理法,各路大师正在吵架,我们也通过这个课程来个凑热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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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融市场的定义

故事先到这里。这门课的名称是金融市场与外汇管理,我们先来定义一下什么是金融市场。

何为金融?金,就是钱;融,就是通。融这个字,字典上的解释是:固体受热变软或化为流体。所以金融也可以叫做钱的流通。

何为市场?市场就是交换东西的地方。东西泛指anything,任何物品和劳动。定义任何事物,一般只需确定三维:时间地点和物体。时间地点很简单,但物体(及其行为)就还需要进一步说明。就市场来说还需要说明三点:买卖什么东西、交易者、交易方式。比如湖南大学北校区菜市场,就是这样一个场所,它在北纬xx.xx度,东经xx.xx度的交叉处,每天早7点至晚7点,买卖肉菜,交易者是买菜大叔和买菜阿姨,交易方式是现货(一手交钱一手交货)。

以后我们谈到某一金融产品,不管是最简单的短期债券,还是让人头晕的指数期货,都从五点来分析:时间、地点、交易物、交易者和交易方式。把这五点搞清,什么金融产品都难不倒我们。

为什么会有金融市场这个东西?自打有剩余产品和私有制以来,人们就需要交换东西。一对一去找交易对手是很辛苦和低效的,市场就产生了。以物易物也很低效,作为交易媒介的货币也慢慢诞生。有了钱,自然就会有缺钱的人,以及钱有富余的,他们也需要交易,于是产生了资金融通的市场,简称金融市场。刚开始只是交易钱,后来是钱的各种变形和衍生品。

随着金融市场的发展,尤其是1980s以来的交易电子化,金融市场的交易时间、地点和交易者都日趋相同,那就是任何时间、任何地点都可以交易,参与者可以是任何人和机构(个人、公司、银行、保险公司等非银行金融机构、政府)。以上海股票市场 为例:

时间:非公共假日的周一到周五09:00到15:00

交易者个人、公司、银行、保险公司等非银行金融机构、政府

交易物:股票(主板和创业板)

对于股票市场,地点已经越来越不重要,基本上只有不会用电脑的大妈大叔才会去交易厅,现在的股票交易已经完全电子化,手机上即可操作,股票交易所对我来说可以是任何地点, 包括厕所。至于交易时间,也差不多是7x24x365任何时间。假如你拥有上海、伦敦、纽约等很多股市的股票,那你就会很忙,24小时不得休息。

长沙有一个高桥市场,它是很多个市场的集合,茶叶市场、建材市场、汽配市场等等。金融市场是交换钱的地方,它和高桥市场一样是一个总称。这里的钱包括货币及其衍生品,包括可以变现的任何东西,比如房子、汽车和古董 乃至生姜大蒜等。传统的现金、黄金、存款、债券、股票、期货和期权当然包括在内。另外还包括一些当代发明出来的新衍生产品,比如股票指数期货,CDO等等。这个地球上并没有一个地方叫做金融市场,要说高桥市场是干什么的,你就得先确定是哪一个产品 的市场。要摸清金融市场我们也需要一个个产品来看。首先来看最简单直接的货币及其市场。

 

货币及其市场

货币

摘要:货币就是钱。什么是货币,各路大师争论不休。19世纪中叶英国有一位议员格莱顿曾说,“在研究货币本质中受到欺骗的人,比谈恋爱受欺骗的人还要多。”

第一点要强调的,货币是一种大众普遍接受的交易媒介。任何东西都可以充当交易媒介,只要它能被大家普遍认可,就是货币。在信用时代,货币本身并不需要具有实际价值,金子银子可以,桌子板凳可以,Q币和比特币等虚拟货币也行。

第二点,在古代货币是真金白银,是沉甸甸的的金块银圆,代用的银行券以及纸币也有真金白银支撑,政府和钱庄一般不敢滥印钞票。自从1971年美国停止美元兑换黄金以来,世界上的货币已经彻底告别了贵金属,变成了一种纯信用货币。政府发行多少货币,完全靠信心和良心决定。假如你不相信政府的良心怎么办?这正是要讨论的问题。

西方经济学的货币定义是:货币是任何一种被普遍接受为交易媒介、支付工具、价值储藏和计价单位的物品。我觉得这个定义还可以精简。鄙人对货币的定义是:大家普遍接受的交易媒介。也就是说,任何同时具有“普遍接受“和“交易媒介””这两个特征的东西都能充当货币。

先来看普遍接受。是否为货币,其标准不是国家是否批准,而是大众是否接受。在正常情况下,国家规定的货币的普遍接受性是无庸置疑的,但在特殊情况下,国家规定了也等于白说。从古至今,有很多案例说明了国家规定的货币有时候等于废纸。比如1923年的德国,如果1922年1月的物价指数为1,那么1923年11月的物价指数则为100亿。中国1949年国民党政府滥发钞票也曾形成过恶性通货膨胀,许多商品物价1天之内能翻一倍。这种情况下货币就是废纸。

很难确定货币在历史上到底是怎么产生的,但有一点可以肯定,如果没有私有制,没有商品交换,像原始社会那样,肯定不会有货币。不光古代,就是你现在跑到山里开一块荒地,自己种自己吃,任何东西都自己做,也用不着钱。但如果你需要从外界换点东西回来,比如用多余的玉米换点盐,除非镇上的某人正好需要玉米(此人也正好有多余的盐),否则这个交易就没法达成。以物易物难度大,成本高。

如果有一个中间物体,或媒介物,交易的难度就降低了。这个媒介物必须大家都普遍接受,比如香烟(我只是打个比方,香烟传到欧洲和亚洲是哥伦布发现美洲之后的事)。假设一斤玉米值10支烟,一斤盐值20支烟。你先用玉米换点香烟,或者你连玉米也不用背下山了,直接拿 香烟下山找到有盐的人就能成交(不管他是不是需要玉米)。此时的香烟就是一种货币(实物货币)。

交易媒介是货币的原始功能。货币必须首先是(大家都认可的)交易媒介,这个是基础。“价值尺度”、“支付手段、”“财富的储藏手段”等这些都是派生功能。一个东西可以是支付手段,但它可以不是货币。你去饭店吃饭,完了没钱买单,你可以选择帮老板洗碗三天,或者把衣服脱下来给老板,你的衣服或劳动就是那餐饭的支付手段,但那不是货币。

假如大家都接受桌子作为交换媒介,商品A值一张桌子,商品B值两张桌子,看桌子的数量就能知道此商品价值多少,价值尺度因此而来。储藏手段也是派生功能,正因为桌子是大家普遍接受的交换媒介,可以换任何商品,所以储藏起来的桌子就变成了财富的象征。

大部分同学从小就学马克思主义哲学,我们也来看一下马克思的货币观。马克思认为货币是“固定充当一般等价物的特殊商品”。商品又是什么呢?马克思定义说,商品是用来交换的劳动产品。既然货币是商品,那它必须具有价值和使用价值(价值是凝结在商品中的无差别的人类劳动;使用价值是商品能够满足人们某种需要的属性)。但是等下我们会看到,只要我们对某个东西有信心,就算它完全没有价值或者使用价值也可以充当货币。难道马克思说错了?

马克思的货币是定义在金属货币基础上的,而现在流通中的货币已经与贵金属没有一毛钱关系。虽然现在有很多人依然在买卖(囤积)黄金,并把这个作为储藏财富和赚钱的工具,但鄙人认为,买卖和囤积黄金与买卖囤积钢铁、玉米或石油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。

理论上来说,除了那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物体如空气和泥土,任何东西都可以做货币,桌子板凳都行。天然物品比如石头砂子也行,条件是此砂子是一种罕见的砂子,不能随处获得。 在历史上,通过多年的实践,全球各地不约而同最后选择了金属当货币,金银铜铁都有。可能的因为有,1,金属能长时间保存不变质(香烟就做不到);2,金属,特别是金银等贵金属,体积小价值大, 材料的一致性非常好(纯度一样的话,各地的金子价值相同),有良好的延展性,便于切割和铸造(桌子板凳就不行)。

黄金是货币的完美人选之一,但是为啥慢慢被抛弃了呢?通常的解释是:近一百年多来世界财富(可交易商品)增长的速度很快,尤其是最近的几十年。黄金的产出跟不上这个速度。货币最基本的功能是交易媒介,我们制造了很多商品,但用来充当交易媒介的东西不够用了。所以黄金作为货币就慢慢被抛弃了。

Q&A:在黄金跟不上实际财富的增长情况下,假如继续采用黄金作为货币,会出现什么情况?

除此之外,只要纸币严格与黄金挂钩(每元相当于多少克黄金),货币的发行量就完全依赖于你拥有多少金子。换句话说,任何个人、银行和政府机关都不能乱发行。而政府是不喜欢受约束的,所以它们不喜欢贵金属限制。美联储前主席曾对此批评说:

“在没有金本位的情况下,将没有任何办法来保护(人民的)储蓄不被通货膨胀所吞噬,将没有安全的财富栖身地。这就是那些福利统计学家激烈反对黄金的秘密。赤字财政简单地说就是没收财富的阴谋,而黄金挡住了这个阴险的过程,它充当着财产权的保护者。如果人们抓住了这一核心要点,就不难理解有人对金本位的恶意诽谤了。”  - 格林斯潘,1966

本位,就是货币发行是以什么为基础,这属于货币制度的一部分。货币制度是指以法律形式确定的货币流通结构及其组织形式,包括货币材料与单位、通货的铸造、发行与流通的规定(含准备金制度)等。从古到今,货币本位大致是两种:金属本位和信用本位。金属本位还可以细分为银本位、金本位、金银复合本位、金汇兑本位。金本位规定一货币单位等于多少金子,银本位规定一货币单位等于多少银子。金子银子都自由铸造、自由熔毁、无限法偿、自由输入输出国境。当然也可以直接使用金块和银块,金锭和银锭。无限法偿是指不论金额大小,债权人和债务人都不得拒绝接受。各种金属本位制度下也有代用的银行券和纸币。任何大户人家和钱庄都可以发行货币,金属的或者代用券的。金属本位制度流行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。

金汇兑本位(Gold Exchange Standard)又称“虚金本位制”。实行金汇兑本位制的国家不铸造金币,没有黄金流通,实际流通的是纸币,并规定纸币的含金量,但纸币不能兑换黄金,只能兑换外汇。中央银行将黄金和外汇存入另外一个实行金本位制国家的央行,并规定本国货币与该国货币的兑换比率。这是一种间接金本位制。

阅读资料1-1 布雷顿森林体系与特里芬难题

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一直到1973年,世界金融体系又称布雷顿森林体系。这是一种典型的金汇兑本位。其实质是一种以美元为中心,各国确认一美元的含金量为0.888671克黄金,政府可按官价用美元向美国兑换黄金。其他国家政府规定各自货币的含金量,通过含金量的比例确定同美元的汇率。“布雷顿森林体系”还建立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两大国际金融机构。《国际货币基金协定》规定,各国货币对美元的汇率只能在法定汇率上下各1%的幅度内波动。若市场汇率超过法定汇率1%的波动幅度,各国政府有义务在外汇市场上进行于预。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这种汇率制度被称为“可调整的钉住汇率制度”。布雷顿森林体系有助于国际金融市场的稳定,对战后的经济复苏起到了一定的作用。该体系已于1973年散伙。

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缺陷在于,美元既是一国货币,又是世界货币。作为一国货币,它的发行必须受制于美国的货币政策和黄金储备;作为世界货币,美元的供给又必须适应于国际贸易和世界经济增长的需要。由于黄金产量和美国黄金储备量增长跟不上世界经济发展的需要,在“双挂钩”原则下,美元便出现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:为满足世界经济增长对国际支付手段和储备货币的增长需要,美元的供应应当不断地增长;而美元供给的不断增长,又会导致美元同黄金的兑换性日益难以维持。

1960年,美国经济学家罗伯特·特里芬在其《黄金与美元危机——自由兑换的未来》一书中提出“美元虽然取得了国际核心货币的地位,但是各国为了发展国际贸易,必须用美元作为结算与储备货币,这样就会导致流出美国的货币在海外不断沉淀,对美国来说就会发生长期贸易逆差;而美元作为国际货币核心的前提是必须保持美元币值稳定与坚挺,这又要求美国必须是一个长期贸易顺差国。”这一内在矛盾称为“特里芬难题(Triffin Dilemma)”。特里芬是一个“凯恩斯主义者”。凯恩斯在理论上反对金本位制,1940年代初提出的“凯恩斯计划”不仅反对与黄金挂钩的国际货币制度,而且曾明确建议设立不兑现黄金的国际货币单位班柯尔(Bancor)。

“特里芬难题”告诉我们:依靠某国货币来充当国际清偿能力的国际货币体系必然会陷入“特里芬难题”而走向崩溃。不论这种货币能否兑换黄金,不论是哪一国货币,不论是一国货币还是几国货币,其实质是一样的,其结果也会一样。这对于我们分析未来国际货币体系的发展有重要的启示作用。

 

金银虽好,但遇到大宗交易的时候,携带一麻袋金银很不方便,也不安全,贵金属(货币)的代用物就产生了,这就是皮币和纸币。 据说宋朝的交子是最早的纸币,又传说汉朝还有更早的鹿皮币,代用币具体是哪年发明已不可考。话说小镇有一个金匠世家,手艺精湛,生意日渐兴隆。黄金是贵重物品,有些小镇人家就把金子送到金匠家,让其代为保管。代为保管当然就有收条。小镇上的黄金收条越来越多,慢慢开始成为流通手段。比如张三在金匠家存有一两黄金,李四急需借点钱,来找张三借。张三此时并不需要跑去金匠家把黄金换回来,而是直接把那一两黄金的收条借给李四,李四拿着这收条就可以买东西。金匠是个聪明人,看到自己的收条这么值钱,他也开始做借款生意。他想,我多开几张收条出去应该没问题,就算有人来兑现,大家也不会在同一时间都来兑现。。。。于是这些收条就变成了小镇通用的纸币。接下来的故事请大家自己编。。。。有哪几种可能的结果?

这个故事可以很清楚看到一点:你把黄金存在金匠那里,得到欠条(货币)。货币(欠条)对老百姓来说是财富(资产),但对发行者是一种负债(念十次:Money is debt, and debt is money)。货币发行是政府找你借钱,这一点一定要记住。

这个小镇刚开始的货币是一种典型的金本位制货币,每一张欠条都有十足的黄金支持。谨慎的金匠也不敢滥发欠条。这和现在的货币是完全不一样的。现在的货币制度是一种信用本位,也就是说政府发行钞票的背后没有任何贵金属支撑,完全依据政府的需要行事。我们权且相信政府不会滥印钞票,物价会保持稳定。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。前面说过,货币发行是政府找你借钱,借了是要还的,因为金属本位制度下每一元货币都代表着黄金,你随时可以向政府换金子。而信用本位制度下的政府货币发行,犹如政府向你打白条,货币不可以兑换任何贵金属。它欠了你钱,却从来不用还,每年还有更多的新白条发行。物价一直在上涨,但政府并不很担心,因为法律有规定:此白条是唯一法定白条,任何人不得拒收。世上还有比这更流氓的吗?

待续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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